接纳整个世界(故事)
王苒
那是二战接近尾声的时候。
苏美军队向柏林发起了总攻。波兰人民作为德国纳粹的第一个受害者,也纷纷拿起武器攻入德国。战火弥漫了整个欧洲,纳粹的铁骑踏毁了波兰最美丽的花园。波兰士兵抑制不了心中的仇恨,用满腔的怒火杀向了必败的敌人。
4月的欧洲已显露出疲惫的春意。这是一个极其安静的早晨,没有叫嚷,没有炮声。大概是战场上双方都已筋疲力尽了吧,还是他们同时被这宁静的春光所吸引?没有人会知道。
一位母亲,一位头发零乱衣衫褴褛伤心欲绝的波兰母亲呆呆地望着怀里的孩子,一个因饥饿、寒冷、病痛等原因而死在母亲怀里的孩子。他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,母亲的眼泪滴落在他冰冷的颊上,摔成一片片破碎的心。
她就这样坐着,不知坐了多久,她突然听到孩子微弱的哭声,那哭声好像离她很远,好像从密密的林中传来。她告诉自己那时幻觉,可哭声却一直萦绕在她耳旁,仿佛就是要她听到一样。她开始相信了,她甚至认为那是他死去的孩子的灵魂在森林里迷了路而发出的啼哭。她放下怀中婴儿的尸体,她也顾不得森林的中央就是波德边境。
当她确信声音的来源是自己早已气喘吁吁,汗如雨下。她走进那个草丛,她惊呆了:是一个婴儿!他被染着血污和汽油的军服包裹着,小脸冻得发青。
“是上帝送你来的吗,我的孩子?”她想把孩子抱起,却突然触电似的缩手:她身上裹的是纳粹人的军衣。“他是纳粹的孩子!”她不禁浑身颤抖。她想起了父母、丈夫和那刚来到时间一个月便匆匆离去的孩子,他们都是被纳粹害死的,她的家乡也是被纳粹毁掉的,她所珍视的一切都被纳粹毁灭了!想到这里,她怒视着这个哇哇啼哭的纳粹小孩儿。可是这种想法很快就被自己否定了,她望着这个哭声渐渐微弱的小孩儿,她的心震颤了:孩子并没有错啊。心中的母爱又重新被唤起,她抱起孩子,吻着他的脸颊。孩子突然停止了哭声,凝望着她。
那是一双多么美丽漂亮的蓝色眼睛啊。战争有权剥夺纳粹的良知,却无权剥夺孩子的清纯;战火有权燃起她心中的怒火,却无法压抑她慈善的母爱。她接纳了这个孩子——一个被纳粹抛弃的孩子。因为她是一个母亲,她知道这个可怜的孩子并没有错,他们不应该接受因上一代的过错而受到的惩罚。爱,没有国界;爱,是永远不会错的。
二十年后,这位波兰母亲的坟墓静静的躺在波德边境的树林里,上面刻着儿子为他撰写的墓志铭:
亲爱的母亲,二十年前您不仅用母爱接纳了我,您也接纳了整个世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