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古代诗歌创作中的析数法
根据汉字方块字的结构特点,修辞学里设有“析字”一格。这种修辞格在诗歌中常有运用。例如《红楼梦》第五回云:“凡鸟偏从末世来,都知爱慕此生才;一从二令三人木,哭向金陵事更哀。”“凡鸟”是“鳯”(凤)字的拆析,隐指王熙凤。周春《阅红楼梦随笔》:“诗中‘一从二令三人木’一句,盖‘二令’,‘冷’也;‘人木’,‘休也’。”暗示贾琏对王熙凤的态度由听从而冷淡,而休弃。再如,宋代词人吴文英的《唐多令》:“何处合成愁?离人心上秋。”其中的“心上秋”,乃“愁”字所析,是说离情别绪,似萧瑟的秋风。
在浩瀚的诗歌海洋中有一种和析字修辞格相接近的情状,即把数字(语法上叫数词)拆析开来,用以表情达意。这里姑且称之为“析数”。数字的拆合离析,也可以象析字一样,产生一定的修辞效果。数字本是枯燥的指示性概念,但只要诗人运筹得体,拆析巧善,就能在有机的语言组合中,变成诗歌形象里富有生命的特殊细胞,为诗之意象增色,使之音节和婉、意趣横生。因此,我们把析数作为一种修辞手法提出来,从理论上加以探讨,我想,这对于当前的诗歌创作和文学研究,不会是毫无裨益的。
诗歌的析数手法在作品中的运用是形形色色,多种多样的,加、减、乘、除,无所不有,且因其语言环境的不同,而各司所长,各呈异彩。
加法析数 诗歌中的加法析数法,常常是把拆析开的几个具体的数字形象复加起来,达成总数,以表现一个完整的意象;或者以数字的依次递增,去推进诗境的发展。明代诗人杜库有一首《岳阳楼》诗,用得极为显现。诗曰:“茫茫雪浪带烟芜,天与西湖作画图。楼外十分风景好,一分山色九分湖。”这里,诗人把登援岳阳楼所见之景统括为“十分”,继而分说“一分”山色,“九分”湖光,这就把很难具体描状的景物表现得极为真实而形象。岳阳楼下临烟波浩淼的洞庭湖,遥对青螺滴翠的君山。前者为近景,后者为远景。远小近大,故曰“一分山色九分湖”。唐代诗人卢仝,有一次收到孟谏议送给他三百片新茶,诗人写了一首《走笔谢孟谏议寄新茶》诗。诗的开头叙述送茶的经过和茶的名贵难得,说只有“至尊”和王公们,才能饮到。接下去写道:
一碗喉吻润;两碗破孤闷;三碗搜枯肠,唯有文字五千卷;四碗发轻汗,平生不平事,尽向毛孔散;五碗肌肤清;六碗通仙灵;七碗吃不得也,唯觉两腋习习清风生。
这是写饮茶时的感受。诗人从第一碗写起,说饮至七碗,方觉两腋生风,飘飘欲仙了。作品于此数字的依次递加之中,自然而又巧妙地构成了一种风趣而诙谐的情调。唐代李白的“两人对酌山花开,一杯一杯复一杯”(《山中与幽人对酌》);“三朝上黄牛,三暮行太迟;三朝又三暮,不觉鬓成丝。”(《上三峡》)清代魏源的“一更二更三更雨,如听离骚二十五”(《三湘掉歌·沅湘》)等,都运用了这类加法析数法。还有一种情况是数字暗加,更为含蓄隐约。比如,李白的“举杯邀明月,对影成三人。”(《月下独酌》)“诗人”十“影子”十“月亮”,岂不等于“三人”么?这里,李白借助数字的析合,表现自己放荡不羁的豪放性格,既反常合道(苏东坡语),又奇趣横生。再如白居易的《暮江吟》中句:“一道残阳铺水中,半江瑟瑟半江红。”“半江”十“半江”等于一江。值得玩味的是,诗人这么一明分暗加,就使得诗中境界更为鲜明了:因为是残阳返照,所以不可能是一江一色,故说“半江瑟瑟半江红”这是符合生活真实的;又,这“半江”暗幽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