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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摹写声音至文”——浅谈唐诗中几首描写音乐的作品- -
鲁宁联合高中 馨蓓
音乐,这美妙的王国,充满着奇情幻想。它对人类有着一种不可摆脱的魅力。古人听了一曲好的音乐之后,说有“绕梁三日”之感。孔子听到齐国的《韶》乐之后,甚至“三月不知肉味”。乐声之美,其魅力之大,由此可以想见。正因为音乐具有这样大的艺术力量和美感作用,所以人们都想把它珍存起来。今天,我们通过录音机能够把音乐准确地记录在磁带上,并随时可以把它再现出来:古代,虽然缺少录音技术,但古人运用文字,同样可以把它生动地记录个自己的诗文里,日后打开书卷,乐声就如在耳。因此,我们阅读这些作品,就会觉得好像听到了千年古乐的现场实况,观赏到了古代音苑的美丽风光,从而分享到了当年听众的无穷乐趣。
唐代是一个诗和音乐的时代,在那个时代,诗和音乐结合的盛况,表现在诗被谱之以曲,可以随处演奏咏唱:也表现在音乐已成为诗人们喜爱的题材,出现了不少将音乐美与文学艺术美结合得很好的作品。其中韩愈的《听颖师弹琴》,白居易的《琵琶行》,李贺的《李凭箜篌引》则是精品中的精品,被清人方扶南推许为“摹写声音至文”。
历来写乐曲的诗,大都利用人类五官通感的生理机能,致力于把比较难以捕捉的声音转化为比较容易感受的视觉形象。
韩愈的《听颖师弹琴》运用多种手法刻画了音乐形象,说它时而像互吐情爱的儿女昵昵细语,时而像策励勇士冲锋战场一样豪迈雄壮,时而轻逸得像空中的白云柳絮,时而又喧腾得像林中的百鸟朝见凤凰,时而有上翻像攀登千仞陡峰,时而有下跌像落进深潭万丈——摹写声音精细入微,形象鲜明,却不粘皮着肉,故而显得高雅、空灵、醇厚,更为突出的是在摹写声音节奏的同时,十分注意发掘含蕴其中的情态,不仅“绘声”,而且“绘情”、“绘志”,把琴声所表达的情景一一描摹出来。
白居易的《琵琶行》中对琵琶演奏的描写绘声绘色地再现了千变万化的音乐形象,以骤然而至的急雨来比喻大弦的声势,以款款而谈的私语来比喻小弦的音韵,以珠落玉盘来比喻两弦齐奏的和谐,以莺语花底来比喻乐声的明快,以冰下泉流来比喻乐声的冷涩,以银瓶乍破来比喻乐声的突发,以刀枪齐鸣来比喻乐声的激越,这些出神入化的刻画,音乐形象丰富多彩,惟妙惟肖,使人觉得犹如亲耳所闻,已不能不使我们惊佩作者的艺术才华。
与韩愈所描写的音乐形象所不同之处在于;白居易对音乐效果的描写,似乎并不介意,而对音乐形象的刻画,则尽心竭力。更重要的是,白居易不仅再现了音乐形象,而且通过音乐形象的千变万化,展现了琵琶女起伏回荡的心潮,为下面的诉说身世作了音乐性的渲染。
而李贺的《李凭箜篌引》对乐声的描写,则擅长于音乐效果的渲染了。用以刻画箜篌音乐形象的笔墨寥寥无几,只有“昆山玉碎凤凰叫,芙蓉泣落香兰笑’”两句,而绝大部分篇幅都是用在音乐效果的夸张上。在诗人笔下,乐声竟然响遏行云,使天惊石破,落下萧萧秋雨,使吴刚忘情深夜不眠——经过诗人浓墨重彩,酣畅淋漓地铺陈渲染,艺术家弹奏的乐声也就美妙无比了,使人大有“此曲只应天上有,人间能得几回闻”的感觉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