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05年高考系列•古文精读
湖北省恩施市龙凤高中 李道生
本文为李道生原创作品，单位：湖北省恩施市龙凤高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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（一） 齐桓公伐楚
四年，春，齐侯以诸侯之师侵蔡⑴。蔡溃⑵，遂伐楚。楚子使与师言曰：“君处北海，寡人处南海⑶，唯是风马牛不相及也⑷。不虞之涉吾地也⑸，何故？”管仲对曰：“昔召康公命我先君大公曰：‘五侯九伯，女实征之，以夹辅周室⑹。’赐我先君履⑺：东至于海，西至于河，南至于穆陵，北至于无棣⑻。尔贡包茅不入⑼，王祭不共⑽，无以缩酒⑾，寡人是征⑿；昭王南征而不复，寡人是问⒀。”对曰：“贡之不入，寡君之罪也，敢不共给⒁？昭王之不复，君其问渚水滨！”⒂
师进，次于陉。⒃
夏，楚又使屈完如师⒄。师退，次于召陵。
齐侯陈诸侯之师⒅，与屈完乘而观之。齐侯曰：“岂不谷是为？先君之好是继⒆！与不谷同好⒇，如何？”对曰：“君惠缴福于敝邑之社稷(21)，辱收寡君(22)，寡君之愿也。”齐侯曰：“以此好战，谁能御之！以此攻城，何城不克！”对曰：“君若以德绥诸侯，谁敢不服(23)？君若以力，楚国方城以为城，汉水以为池(24)，虽众，无所用之！”
屈完及诸侯盟(25)。
（《左传•僖公四年》）
[注释]
⑴以，介词，可译成“用，集合”，表行为以某物为工具或凭藉。与后文“君若以德绥诸侯”中“以”用法相同。此次参战的有鲁、宋、陈、卫、郑等国。师：军队。侵：进攻（伐：讨伐，明目张胆有理由的攻击）。蔡，国名，姬姓，在今河南汝南上蔡等地。
⑵溃：溃败，崩溃。
⑶使：使者。处（），居住。寡人，谦词，君王自称，意为“寡德之人”。齐修渤海（古人称为北海），楚境不到南海，这里只是甚言其远。与，介词，和，跟。
⑷马牛牝牡，相诱也不会发生关系。唯，句首语气词。风，指北牡相诱。这是喻两国相距甚远，一向互不相干。
⑸虞：预料。涉，本是淌水过河，这里作“进入”讲。不说“攻”“伐”“袭”而说“涉”是委婉说法。
⑹五侯：公侯伯子男五等爵。九伯，九州之长。“五侯九伯”泛指所有的诸侯。女（）你，后写作“汝”。实，句中语气词，表命令或期望。征：讨伐，这里是说有征伐之权。夹辅，辅佐。
⑺履：原义鞋子，这里指足迹所践踏的地方，即齐可以伐的范围。
⑻海：黄海渤海，河，黄河。
⑼茅：菁茅，楚地特产。包茅，裹成捆的菁茅。入，纳，这里指内贡。
⑽共：供给，写作“供”。
⑾没有用来缩酒的东西。无以，介词，译作“没有什么可以拿来”。缩（）酒，渗酒，祭礼时的仪式之一，把酒倒在茅上渗下去，就像神饮了一样。
⑿是，代词，这，指包茅，征：索取。这是宾语前置句，正常语序是“征是”。
⒀征：旅行；复：回；问，责问。按：这是齐攻楚的借口。
⒁寡君：臣子对别国人谦称自己的国君为寡君。敢：谦词，等于说“岂敢”。
⒂其：副词，表示劝告，可译为“就”“要”或不译出。诸：“之于”的合音字。水滨，水边。
⒃次：军队临时驻扎。古代兵家驻一夜叫宿，两夜叫信，两夜以上叫次。陉（），山名，在今河南偃城县南。
⒄如：往，到……去。
⒅陈：陈列。按，这是向楚示威。
⒆难道是为了我？[只是为了]继承先君的友好关系[罢了]。按：这是虚伪的外交辞令。不谷：不善，古代诸侯自称的谦词。两个“是、谷”都是代词，复指提前的宾语。
⒇同好（）：共同友好。
(21)承蒙您我国社稷之神求福。（意思是您不毁灭我国）。惠，敬词，意思是您这样做是表现了您的恩惠。缴（y），求。敝邑，谦称自己的国家。社，土神。稷，谷神，上古传说为神农氏。
(22)辱：谦词，意思是您这样做使您蒙受了耻辱。收：收容。
(23)敢：副词，用于反问，有“岂敢”的意思，同注⒁。
(24)楚国拿方城当作城墙，拿汉水当作护城河。方城，山名，在今河南中县南。“方城”是“以”的宾语，提在“以”前。
(25)盟：订立盟约。
[译文]
鲁僖公四年春天，齐桓公为蔡姬之事率诸侯联军进攻蔡国。蔡国一战即大败崩溃，于是桓公转而率军讨伐楚国。楚成王派使者跟桓公所率诸侯之师交涉说：“贤君居住在北海，而我们楚国住在南边，贵我两国距离这样遥远，即使马牛牝牡相诱也不会发生关系。可万万没料到，贤君竟然率大军进入敝国，这究竟是什么原因呢？”管仲回答说：“以前召康公命令我先君姜太公说：所有诸侯，你都可以发兵征讨，以便和周公共同辅佐周室。并指定太公可以征伐的地方，东到大海，西到黄河，南到穆陵，北到无棣。你应给周天子进贡的包茅还没送来，以致使天子的祭礼用品供应不上，没有用来进行祭礼缩酒仪式的包茅，敝国为此才到贵国索取，此其一。以前周昭王南巡旅行始终没有回来，敝国为此才来责问贵国，此其二。”楚国使者回答说：“应奉献的贡物没有奉献，这自然是我楚君的过错，敝国哪里敢停止向周王贡礼而失人臣之道呢。至于昭王南巡未归，就请贵国去问汉水两岸的人吧（与敝国实在没有关系）。”可是管仲和桓公置之不理，仍令诸侯联军前进，并把全军暂时驻扎在楚地陉。
（相持至）夏天，楚成王再派大夫屈完为特使到联军阵地说项。不久联军撤退至召陵暂时驻扎。
齐桓公下令诸侯联军列阵，然后跟屈完同乘一辆兵车检阅全军。桓公说：“寡人并非为个人的威权，而是为了续修先君旧好，而来，阁下认为贵、我两国重建交如何？”屈完回答说：“贤君为敝国社稷带来福祉，您愿受屈辱收留我国君，这是我国君的心愿啊。”齐桓公说：“用这么强大的联军作战，有谁可以抵抗我，用这么强大的联军攻城，哪有攻不下的城池！”屈完立即还以颜色说：“贤君如果用德政来安抚诸侯，臣以为天下诸侯哪里会不心服口服呢？如果贤君一味用武力征伐别国，那我楚国就用方城山作城墙，用汉水作护城河（与贤君殊死决战），贤君的军队再多也无用处（意思是无法征服我们）。
这样一说，齐桓公同意让屈完跟各诸侯订立盟约罢兵。
